向衡无视那些目光,洗得相当认真,仿佛洗手是个重要仪式。他借着这时间缓冲一下压力,但其实他脑子里也没什么想法,说乱有点乱,说单纯也挺单纯的。
洗完手,向衡往外走,其他三个人又跟着。葛飞驰一把将向衡往绿化带角落里带。罗以晨和方中紧随其后。
葛飞驰就不爽了,对那两人道:“你俩先闪开,我跟向衡有账要算。”
“我们不打扰,就是看个热闹。”方中厚着脸皮道。
他那语气跟向衡很有几分相似,葛飞驰就更不爽了。真是什么将带出什么兵,招人嫌弃。
向衡摆摆手,方中和罗以晨停了脚步。
嗬,这是显摆什么。葛飞驰刚要表达一下心情,向衡也对他摆摆手,示意他跟自己走。向衡走得挺快,葛飞驰下意识地跟了上去。
待走到厕所后头的无人隐蔽角落,葛飞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实在太听话了些。这不对呀,不应该。明明他占据了主动。
“快点训吧,训完就回去了。语速快一点。”向衡道。
葛飞驰真是一口气噎得,攒好的十万字训诫之言劝勉之词都没了。他缓了缓,终于组织出了语言:“我说,向衡。”
“哎。”
“咱们之前合作过,但不算太熟,称不上有交情。但咱们也认识了挺多年了,在今天之前呢,我对你确实有一些非分之想,挺想把你拉拢过来,好好一起干一番事业,多破些案子,为人民服务,为社会做贡献。”
“嗯。”向衡乖巧点头。
葛飞驰气呼呼瞪他:“别学顾寒山。”
向衡:“……”
葛飞驰挥手:“别打岔,让我说完。”训诫向天笑是这么容易的吗,很容易忘词的。必须一鼓作气,一气呵成。
向衡委屈,他没有学顾寒山,也没有打岔。
向衡不言语。葛飞驰便继续道:“现在呢,案子越来越邪乎了,错综复杂,对手不但黑心,手段还很有技术含量。我们怀疑得有理有据,但实际上啥具体证据都没掌握,对吧?”
向衡点点头。
“这种时候,我要求也不高。你专心一点,我们把案子好好解决掉。然后你想继续在派出所做个小民警管管社区活动,处理一下高空坠物,或者你还有大志,想办法再杀回市局,那都是你的事。我管不着。我就是要求眼前,咱们齐心协力,把杀许塘的,杀胡磊的,杀梁建奇的……”
葛飞驰说到这里顿了顿,梁建奇这个要说是他杀,证据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。
他看了看向衡,向衡还是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,葛飞驰更气了,装,你使劲装。
向衡客气问:“还有呢?”
“还有要杀顾寒山的,间接害死司机张益的,还有不知道是生是死的杨安志,或者其他什么人……”
向衡默默地看着葛飞驰,葛飞驰没好气:“对对,还有顾寒山她爸爸。一个不漏,我们全查清楚。但是要快,知道吗?再拖下去,上头怪我没进展,或者更邪乎的,多死几个,这案子很可能就不是我的了。”
向衡一脸平静,葛飞驰扒拉了把头发,道:“没错,我也有我的私心。这是我做警察这么久,遇到最有挑战的案子,我是真心想破了它。我也不求立功评奖,我就是想破了它,就是想抓到凶手。你呢,你也一样。你也需要有点成绩,为你自己挽回颜面也好,为你将来铺路也罢,总之你也得把这案子破了。咱们的想法和利益是一致的。”
向衡点点头。
葛飞驰猛地大力拍他的肩:“所以你争口气呀,年轻人。儿女情长也得挑时候。顾寒山是挺漂亮,也挺特别,身世凄惨,又有本事,你对她有好感,怜惜,敬佩,都正常。但你忍忍,我们破了案,你再来处理你这些感情事。你也正好借这段时间让自己冷静冷静,你究竟对她是什么想法。只是新鲜,还是保护欲,还是什么别的。这段时候就别犯错了。如果这案子转给别人,或者转到上级去,人家不一定会让你这么深度参与,懂吗?”
向衡懂。职场那些,他心里也有数。
“只有我,我不计较最后功劳本上记谁的最多。我还会给你好好写报告,好好夸你,为你申请到你该得的。好吗?我话说到这份上,比苦口婆心还要苦口婆心,够诚恳了。今天的事就算了,我不让他们乱说,肯定帮你收拾好。你!”葛飞驰点点向衡胸膛:“专心,别弄出幺蛾子,别闯祸,别想一出是一出,要做什么事之前告诉我,跟我商量,冷静,别冲动,行吗?”
“行。”向衡说完这句,还真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像顾寒山了。葛飞驰训他的最后一句话,不就是他训顾寒山的。
简直一模一样。
葛飞驰又道:“顾寒山的事你就别管了。全交给陶冰冰。”
“不行。”
向衡拒绝得太干脆,葛飞驰脸又黑了。这怎么回事,他刚才说了这么多全都白说了?
“有些话,顾寒山是不会对陶冰冰说的。”
“只对你说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