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荣,人间的事,你近期不要再管了,就留在金裕楼好好养伤,哪都不要去。”
“薛妤手握殿前司和翊卫司,她若是想对你出手,邺都之外,你随时性命不保。”
可薛荣没将这番话当回事。
他仗着邺主的宠爱有恃无恐,压根不觉得薛妤真敢将他怎样。
不然,也就不止这一百棍了。
薛荣心系自己的大业,伤还没养好,心就飞到了尘世间,因此不过十日,他便暗中点了几个从侍连夜出了邺都。
哪知一出邺都,就遇到了状况。
一伙不知从哪重来的蒙面人见他们的车架堵在穷山恶水,人烟稀少的地方,借着夜色掩护,他们口中唤着:“快追,就是前面那伙人偷了少主的蛟龙剪。”
马车一个踉跄颠簸,薛荣掀开车帘,看到前面的阵仗,不由面色一变,朝身边从侍瞪过去,后者会意,立刻高举双手,道:“各位当真认错了人,我家少爷才出门,不认识什么少主,也没拿过什么蛟龙剪。”
可那群人浑然不听,径直冲了上来。
薛荣顿时怒了,他拍案而出,才要出手,便被一道旋风般的身影卷至一侧,眼前一花,还没来得及反应,便受了一掌。
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些山间流民,本着息事宁人,不想闹大的心思才主动出声,结果一出手,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。
那群人哪里是要找东西,他们的目的分明只有杀人这一项。
而跟他对战的人不知有多恐怖,一道掌风下来,他胸前肋骨似乎都断了几根,哇的一声吐出血来。
这一场混战很快结束。
薛荣跟黑衣人硬拼几招,开始丢灵宝,各式各样的光芒闪动,他对面的人却嗤的笑了一声,像极了某种冰冷的嘲讽。
薛荣很快撑不住昏过去,罩着黑色斗篷的娇小身影飞快逼近,她居高临下地瞥了眼薛荣,而后伸出五根玲珑手指,隔空扼在他的喉骨上,血管跳动的细微动静令她愉悦地眯了下眼,红唇微动:“就这样,还敢肖想殿下的位置?”
就在她用力的一刹那,薛荣的身上突然金光迸射。
朝华反应迅速,飞速后退,同时往旁边招一招手,那些黑影便如落叶般融入夜色,难觅踪迹。
半个时辰后,薛妤腰间的灵符燃烧起来。
“殿下。”朝华舔了舔唇,飞快道:“事情办妥了,但临终出了点岔子,薛荣身上有主君亲自描的护身符,临死前,那符带着他传回了邺都。”
说罢,她迷了下眼,又道:“臣在了结他之前将他灵脉和神府碎了,即使主君亲自出手,也顶多修复小半,余下半生,他难有所作为,殿下不必再为他烦心。”
薛妤颔首,问:“东西找到了吗?”
“找到了,铁证如山,臣这就带着回邺都。”
“震碎他人灵脉神府,必受反冲之伤。朝华,回邺都后,好好养伤,别不当回事。”薛妤轻声道。
朝华一下笑起来,眉眼俱弯,她颇为甜蜜地嗯了声,吸了吸鼻子,才要说话,便听灵符那头传来自己亲弟弟咋咋呼呼的通禀声:“殿下,陛下传您前往金裕楼。”
“那边好大的阵仗,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只听说主君动了好大的怒,邺都出名的医官全召过去了,里面人都跪了一地。”
薛妤平静地放下笔,净了净手,轻点了下下巴,道:“知道,走吧。”
灵符燃尽,朝华脸上的甜蜜变戏法一样消失,她跺了跺脚,朝四周道:“走,回邺都。”
朝年。
等她回去,必定丢他去后山劈柴。
金裕楼位于邺城东南方向,紧邻王宫,遥望百众山。
这楼建得极高,雕梁画栋,明灯百盏,甫一入夜,条条街亮起来,这楼便成了璀璨星河中最亮的一点,格外引人注目。
薛妤去得不急不慢,沿途将街道看了一遍,问朝年:“四月初六,百众山的妖出来玩,没出什么岔子吧?”
“没,殿下放心,殿前司看得死死的。”
薛妤若有似无地颔首,才走近东南街,就见披坚执锐的邺都宫卫开道,从头到尾,浩浩荡荡站了一排。宫卫们见薛妤到了,皆垂下眼,模样恭敬,不敢直视。
在金裕楼门前等候的内执事急忙迎上前,朝薛妤做礼,道:“臣引殿下进去。”
出了这样的事,主君亲临,金裕楼自然没再接客,是以从上到下,安安静静,鸦雀无声。
薛妤是掐着时间来的,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,但这点时间,够邺主施法将薛荣唤醒了。
果真,才拐入三楼,两道门一推,隔着十二扇山水屏风和几张琴架案桌,薛荣悲愤到无与伦比的哽咽声清晰传入耳中:“叔父,我日后,与修炼一途无缘了。”
旋即,是邺主沉沉压着火气的声音:“小荣,你别多想,先养好伤,修炼的事,叔父来想办法。”
闻言,薛荣却无半分开心之意,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。他明白,以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