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斐尔总觉得现在的阿莉娅有些不对劲。
他站在门边,目光落在妹妹的脸上,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捕捉些什么。然而刚才的冷意仿佛只是一闪而过,转瞬即逝。
阿莉娅没有多言,径直走向书桌,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。
她瞥了一眼仍站在门边的拉斐尔,随手拿起桌上一瓶盖好的墨水,将其丢在地毯上,发出“咚”的沉闷声响。
拉斐尔微微睁大眼睛,还未来得及张嘴,便见她抬起魔杖对准墨水瓶。他甚至无法分辨她是否念了咒语,那瓶墨水便迅速拉长、扩展,变成了一把木椅。
“坐吧。”她抬头看了拉斐尔一眼。
拉斐尔略带恍惚地在那张椅子里坐下,心头的不安愈发浓烈,他轻声唤道:“阿莉娅……”
阿莉娅静静地看着他的蓝眸,没有回应。她只是缓缓抬手,从脖颈间解下那条熟悉的项链,绕在指间。
“拉斐尔,关于这条项链,你知道多少?”
金发男孩的表情瞬间紧绷,紧张地低声询问:“阿莉娅,你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?”
见她只是看着自己,并不回答,拉斐尔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,目光在阿莉娅与项链之间游移。片刻后,他才低声开口:“……对不起,阿莉娅。父亲说,这条项链可以让你不再魔力暴动。”
她点了点头,抬起项链中的蓝宝石,凝视了良久,才将目光移回兄长身上,语气平静得有些诡异:“所以,它不是母亲的遗物,对吗?”
拉斐尔的肩膀微微一颤,随即缓缓点了点头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阿莉娅父亲应该不是故意想要欺骗你的。那时候你不愿意戴,父亲说这是母亲留下来的,你才肯戴上。”
阿莉娅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,那条项链依旧缠绕在她的手指间。或许是因为频繁的魔力暴动,她对幼年时的记忆并不深刻。
她只记得很小的时候,自己的身体一直不太好。起初,父亲会喂她喝各种魔药,但效果总是不尽如人意。后来,斯内普教授偶尔也会送来一些药剂,黑色的液体倒入杯中,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。那些药物确实有效,可味道却让人难以忍受。
然而,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些魔药的效果逐渐减弱。
她的记忆有些模糊,只记得自己发着高烧,身体仿佛泡在沸水中,又像是陷入了寒冬的冰河,痛苦得让人喘不过气。有人抱着她——或许是拉斐尔——而父亲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:“阿莉娅,这条项链好看吗?你戴一下试试。”
一双手轻轻地,将那条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她当时说了什么?
她有抗拒吗?
“这是你母亲留下的,我们家族的项链。”
阿莉娅闭了闭眼,轻声道:“……我不记得了。”
拉斐尔的喉结微微动了动,轻声解释道:“你那时候在发烧。父亲说,刚戴上这条项链时会有些排异反应,但就像魔药一样,它能稳定你的魔力。后来,你果然不再暴动了……”
他说得很慢,语气小心翼翼,目光紧紧锁在阿莉娅的脸上。
沉默蔓延了一会儿,他终于忍不住问:“阿莉娅,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
他接着补充道:“我问过父亲,他说这条项链戴到成年就可以了,等魔力稳定,就不需要再戴了。”
阿莉娅原本低着头思考,听到这句话时,忽然抬眼看向他:“你告诉父亲了吗?”
拉斐尔愣了一下,阿莉娅的眼中闪过锐厉,让他有瞬间的错觉,然而再一看,她又是平常的模样,静静地望着他,等待着答案。
他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我不会跟父亲说的。”
阿莉娅凝视着他的脸。想到拉斐尔从小到大总是父亲说、父亲说、父亲说地叫着,她缓缓抿了抿唇,最终点了点头,回答了他最初的问题。
“……我没有觉得不舒服。”她顿了一下,低下头,轻声补充道,“只是……觉得有点奇怪。”
拉斐尔看着她,神色微微放松了一些,轻声道:“如果觉得奇怪,那就不要戴了。我不会和父亲说的。”
房间再次归于寂静,桌上的烛光轻轻跳跃,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,摇曳不定。
拉斐尔看着妹妹,目光停留在她微微垂下的浓密睫毛上。心情有些乱,乱得让他感到有些茫然和不安。
这一年来,他也发现父亲对阿莉娅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古怪。他曾以为自己一直在关心她,所做的决定都是在考虑她,然而现在回头一看,他才意识到,自己忽略了阿莉娅太久了。
拉斐尔的手微微抬起,下意识地想要摸摸她的头发,试图安抚她。但指尖停在膝盖上空,僵持了几秒,最终还是缓缓收了回来。
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能让他心安理得地这么做了。
如果他是她亲密的兄长,那他自然可以轻易地抚上妹妹的头发,像小时候一样安抚她。
如果他是她纯粹的恋人——甚至只是情人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