剁了喂鱼?想水淹龙王庙啊。
宝珠心中顿感疲惫。
这个周辉业像有那个癔症,总怀疑她要加害别人。她承认原身毁容后的形象狰狞了那么一点,但有碍着谁吗,有必要这么现实,长得丑就要备受猜忌?
不,出都出来了,为了报答锦蔻的大计,也为了接下来三年舒舒坦坦,振作啊敖宝珠!
想到这里,少女露出一抹娇羞,撒娇一样嗔怪道:“小哥儿又瞎说,我当然会用心照顾公子,毕竟公子秀色可餐,鸳鸯戏水更添滋味…唔~那种事跟小哥儿说了也不会懂哒~”
小麦色少年直用见鬼的眼神瞧她,默默向后退了三步。
宝珠冲他眨眨眼,一副“你懂的”。
不出所料,她见到了落荒而逃的背影。
……
成功膈应跑了辉业,宝珠心情大好。
“咦?这里面…”
下陷的棕黑汤池镶在地上,云升雾绕、温暖如春的厢房内部与外面大雪形成对比,一整个池子都是芙蓉粉玉砌的。
舀起一捧水嗅了嗅,难怪颜色古怪,是中药材泡发混合硫磺本来的味道。
这硫磺味…这个池子是天然温泉,不是柴烧的?但湖底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,哪来的地下水温泉。
“抱我起来。”
雾气中传来低唤,打断了她的思绪。宝珠顺着声音走了几步,终于看清池中央的男人。
病美人阖着眼睛,睫毛远远看去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。他的身体泅在池里只露出锁骨,仿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健康人。
听见水花响动,池中一直闭目养神的人睁开了眼。青黑无神的眸,准确地对上宝珠的方位。
“怎么是你?”
男人问得轻,又像自言自语。
宝珠以为他泡迷糊了,立马从腋下、膝盖将人横抱起。他生得轻,且有水的浮力,并不如何费事。
薛慈又道:“胸口昨夜可还疼吗?”
哦,原来已经认出她了。
“不疼,说起来得感谢你,谢谢你替我施针。”宝珠摇头。
可一切追究到头,她的伤痛是因他而起。
薛慈在她怀里静默。
从水里出来,宝珠将人放在事先准备的毛毡上。
薛慈背过身,“麻烦姑娘了,剩下的我自己可以。”
“那怎么行,”宝珠从架子上拿好毛巾,挑了挑眉,“我都被你看光了,现在到你了。”
“这怎么能算,我是盲人……”
话没说完,毛巾已经贴上他的后颈向下走了。
她的手法如同她的态度,不大在意但又挑不出大毛病,意外地让人平静,薛慈说不上来。
快速地将光裸的后背擦干净,她将毛巾还给他,“好了,剩下的你要自己来么?
见薛慈真背对她慢吞吞擦起身子,她便环起手不管了。
反正房里这么暖和,他绝对不可能着凉的。
当晚,薛大公子发热症了。
事情是这样的,因为周叔发话,宝珠直接搬进了碧纱橱。有她在,辉业自然回自己屋休息,不用再守夜。
在木雕的陌生小床上才滋生了一点困意,她迷迷糊糊中梦到了大哥,冷着脸的大哥叫她跪下。
她不想跪,那地上全是凌乱的珊瑚碎片,很扎脚。
大哥笑了:“不跪?”
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。
大哥笑起来很好看,一贯无表情的脸似千树梨花一夜回春,看得人如痴如醉。
他接下来的话让宝珠如临寒渊。
“元宝,这次辟水冰魄珠失窃,弄得连叔叔们都知道了。你说如果这都能轻纵,我南海龙族以何服众?”
她畏惧大哥的这种语气,漫不经心地能将她抽筋拔骨。
老龙王情人众多,孩子也多,有的有名分,有的没名分。老龙王对女儿不上心不管教,有名分的女儿尤其的少。
不止一个人明里暗里表示,托生成敖真的妹子是宝珠的福份,更何况,敖真对这个妹妹称得上万千宠爱……
不,不是那样的,大哥是一个很冷酷的人,她在大哥身边条条框框多到撞墙,一点也不开心。
就在不知所措时,耳边有人哑着嗓子说:“冷。”
瞌睡虫一下全跑了,宝珠直起身子。
青纱帐里又传出来游丝的病吟。